生活中,我們常聽到有一些生活閱歷的長者、老人勸你,“年青人,不要太鋒芒”“小伙子,不要這樣,要……”。我們還時?梢栽陔娨暀谀可下牭街鞒秩诉@樣說,“在火車上,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不要……要……”這樣的格式,幾乎成了教導他人的格言,而且有意思的是這種言論多是勸人的,告誡他人應該怎么“做人做事”。
遇到小偷,“勸忍百箴”的大師們會告訴你,“你應該把自己的東西看管好”“應該用更保險的東西保管,或是放在更安全的地方”;遇到搶劫犯,他告訴你的是“不要保護自己的東西,把東西給他”;遇到不公平,不要站出來說話,讓別人去說,你做好你自己就好了……于是乎,我們就看到了于丹這樣的心靈雞湯大師,她總是告誡大家,“遇到不公平,你忍一忍、讓一讓,一切事情就沒了,只要你的心靈美,生活就愉快、開心”,更有甚者,網絡上流傳于丹大師的“遇上霧霾,關好門窗就好了”的言辭。
坦率地說,深受德國著名法學家耶林的《為權利而斗爭》的影響,對權利的爭取是我始終如一的原則,因為這是完全符合自然法精神的,也是社會契約論的基礎。假如你生活中沒有這項權利,你就該思考“我為什么沒有”,而不是像于丹那樣的說教――忍忍吧,只要心靈美一切就快樂。
應該說,于丹式的心靈雞湯說教不是她一個人的問題,卻是中國人廣泛性的現(xiàn)象,這就是一種民族性的思維和習慣。若要去追問這個思維和習慣的來源,我認為它是與宋明理學有關,與佛教有關。這種思維,就是不斷地有人站出來告訴你“應該怎么做人,應該怎么處世”。
同時,由于中國于公元前221年由秦始皇確定帝制社會,這個帝制社會的政治架構就是以皇帝為中心的金字塔官僚結構。而且,確定這套政治社會結構的法家思想,它本身就是“霸道”“霸政”,即由權力來說話,誰的權力大就聽誰的。
帝制社會2000多年,中國的社會秩序就是在帝制社會基礎上確立的。宋明理學正是在這個基礎上出現(xiàn)的,它既包括了法家確定的帝制社會結構,又含有佛家的勸世良言,還有儒家的等級秩序。當然,程朱理學還含有道家的某些內容。因為這幾個元素,所以宋明理學總體上說是“告誡大眾該怎么做人處世”,“存天理,滅人欲”就是一個典型。
隨著宋明理學的深入,中國人的習慣就逐漸改變,宋明理學的主張和思維也就不斷地被植入到整個社會。它就是表現(xiàn)為“年青人,你要這樣,不要那樣。……不要追求太多的想法,要把修齊治家的儒家原則當做第一位。”這種心性儒學,在程朱理學獲得尊崇以后就開始了,直到今天仍然是中國人的習慣,也是人們不自覺地在生活中會反映出來。比如,這次大年初二發(fā)生的寧波老虎咬人事件,某些民主雞湯大師就說,“窮人看什么老虎”“做人該遵守本分”。
在宋明理學思維的影響下,某些所謂的啟蒙者,他們就是像于丹那樣告訴大眾“應該怎么做人做事”,而不是告訴大家“你有什么樣的權利”,“你如何在權利的邊界線上遵守契約法則”。
毫無疑問,宋明理學思維的人,像于丹這一類,他們勸人如何“被動”“守”,認為自己卷成一團就沒事了,就可以“明哲保身”了。而像英美文化的“權利說”“社會契約論”的思維,它則是大眾處于“主動權”“進攻”的狀態(tài),并告訴大家在“權利的邊界”上就是契約的基礎,就是社會秩序,就是自然法精神的政治社會秩序。
這就是對比,也是兩種不同思維的格局,甚至可以看出這兩種思維的政治態(tài)度或政治原則。顯然,在宋明理學思維的人那里,他們是在承認現(xiàn)有制度、秩序的前提下說話、做事,因而他們所謂的“做人做事”都是做奴隸或奴才的遵命。相比之下,英美文化的“權利說”“社會契約論”卻不同,遵照自然法精神,自然法高于制定法,當現(xiàn)實的某些規(guī)則不符合自然法,人們只需要遵從自然法精神,而不需對制定法負責,而且這個時候恰好是社會突飛猛進變革的時期。
我以為,以目前大陸地區(qū)的社會環(huán)境,中國人要想真正進步,就必須改變現(xiàn)有的觀念和秩序,也就必須是大眾主動去爭取自己的權利,選擇自然法精神,抵觸、抵制像于丹式的雞湯,不要受宋明理學的思維禁錮了你自己的前進步伐,更不要被那種民主雞湯大師的言辭誘導了。我們對自己的言論負責,對自由和權利負責,要求更廣泛的平等權利。假如我們遵照宋明理學思維的雞湯文說教,那就沒必要去“爭自由、要民權”,因為“忍一忍就好了”“做人守住自己的本分”。
假如民主雞湯大師自身都沒有擺脫于丹式的思維,那嘲諷于丹就是一個笑話,就是做了另外一種于丹。因為心性儒學暫時還不是時候,在權利還沒獲得之前談忍讓遷就,這就是放棄自己的權利。
不言而喻,你的權利你不去爭取,誰給你爭?你遵守強勢方都不遵守的規(guī)則,誰給你自由、權利和平等?顯然,所有的人在自然法精神之下,每個人都必須遵守法律,遵守統(tǒng)一的秩序和規(guī)則,而不是社會被不同的規(guī)則撕裂成不同的群體,進而演變成嚴重的貧富對立對抗。
告別宋明理學及其思維,告別雞湯大師的“勸忍百箴”,選擇“自然法精神”“契約論”和“權利說”,這才是進步,才是真正助推中國人前進的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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