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護風云》是一部來自法國的劇情電影,影片主要由蕾雅·德呂蓋和德尼·梅諾謝等主演,網友們對這部電影的評價也是褒貶不一,一起來看看吧!
01
視聽技術一流,尤其是聲音的處理,令影片保持著暗流涌動的氣氛。盡管全片沒有任何配樂,卻透過日常生活里的種種聲音制造出懸疑緊張的氣氛:汽車的喇叭聲、公寓里的電梯聲、手機鈴聲、警報聲等等。這種手法在最后一幕將驚悚恐怖的氣氛推向頂峰,猝不及防地將家庭倫理劇扭轉為驚悚懸疑類型,也有賴借助于庫布里克《閃靈》的經典橋段。這對于一位執(zhí)導處女作長片的導演來說,有點意想不到,而在去年威尼斯電影節(jié)拿下的最佳導演與最佳處女作獎也算得上實至名歸。
然而,相比起嫻熟的電影技巧,影片對人物的心理分析與挖掘卻不如理想。小男孩的心理變化詮釋得較為充分,而父母兩人的性格與心理描述處于缺失狀態(tài)。這個具有家暴傾向的父親為何時而痛哭流涕聲稱痛改前非,時而又醋意大發(fā)暴跳如雷?教導兒子說謊欺瞞的母親又在背后藏著什么秘密?劇本的留白空間太多,令角色的行為動機疑竇叢生,這對于一個家庭暴力的現實題材來說,明顯不夠客觀冷靜,無疑令批判力度有所打折。還有姐姐那條線索更有不知所終的感覺,感覺之前的鋪墊沒發(fā)揮出來,盡管在舞會上的那幾個長鏡頭都運用得相當出色。
02
“冰山運動之雄偉壯觀,是因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在水面上。”這是海明威提出的,關于藝術創(chuàng)作有名的冰山原則。
在我看來,《監(jiān)護風云》正是這樣一部體現這一創(chuàng)作理念的有力作品。
《監(jiān)護風云》是法國導演澤維爾·勒格朗的第一部電影長片,在去年的威尼斯電影節(jié)上一舉拿下最佳處女作和最佳導演兩項大獎。導演之前曾拍攝過一部短片《末路丟失》,講述一超市女工不堪忍受家庭暴力,帶著孩子離家出走!侗O(jiān)護風云》正是由這一短片擴充而來。
對這部電影的直接觀感是,好像沒有拍完,怎么回事?似乎才剛剛開始,觀眾將要撥開這一家庭悲劇的神秘面紗時,電影就結束了。它在戲劇沖突爆發(fā)的制高點上,戛然而止。
這種“未完成”的觀影感受,正體現了冰山原則的創(chuàng)作理念。電影里處處體現了這位新人導演高度的控制力,導演要闡述的是家庭暴力的產生,曾有家暴史的父親怎樣展露出他殘暴的一面。然而導演表現的也只是這一暴力生發(fā)的過程,對于這個男人曾經的家庭關系,男人與他父母的關系,導演都是點到為止。至于他到底有沒有毆打過女兒,他的家暴史緣起于何時,究竟是與生俱來,還是目睹妻子不忠后的報復,導演都沒有說明。只能通過電影里給出的一些線索展開合理推想,這樣推想所引發(fā)的是比這個電影文本更加豐富,骨骼更加豐滿的家庭故事。
電影的前半段,呈現了一個正常不過的父親形象,心心念念的不過是爭取小兒子的撫養(yǎng)權,共同度過一個周末。他甚至能輕易獲得觀眾的同情,賣掉房子,睡在車里,工作暫無著落。而開頭的法庭戲里,雙方各執(zhí)一詞,真假難辨,很容易使觀眾站在生活凄苦的父親一方。
而真實結果是,我們都被導演騙了,也被這個看上去似乎純良憨厚,體態(tài)壯碩的父親騙了。
這里牽涉到導演想要表達的另一個問題,即現實中大多真正家暴者,并非粗魯無禮,動輒打罵的殘暴者;正是像電影里的父親一樣,人前溫文有禮,憨厚老實,與家庭中的狀態(tài)大有不同。
如此說來,并非是要指責父親的虛偽,他在人前與家庭里不同狀態(tài)很可能并非有意為之。而《監(jiān)護風云》全片所要展示的,正是這位父親是怎樣在多種內外力的交織下,暴露了兇殘的一面。
與妻子離婚,大女兒背離,爭取小兒子的撫養(yǎng)權,是這個父親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爭取小兒子的撫養(yǎng)權,也并非與他度過一個愉快的周末那樣簡單。他想通過小兒子,找到妻子的聯系方式,與她見面,并親自質問她,為什么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從自己身邊走掉了。
真正擊潰這個男人的,是自尊心的嚴重打擊。與此相隨的,是無處發(fā)泄的憤怒情緒,演化成暴力。
片中這個男人在他父母家就餐的一場戲里,男人與他父親間的緊張態(tài)勢,隱隱揭示了他從小就種下的暴力因子。他在自己組建家庭里的使用暴力,可以通過一些線索來探究其原因。電影里最終引發(fā)男人歇斯底里情緒的直接原因是他見到了妻子現在的情人,以此來引發(fā)想象,究竟是妻子曾經的婚外戀情致使男人家暴,還是妻子不堪忍受暴力離家出走,結交情人。這都解釋得通,全憑觀眾自己判斷。
除了對敘事的極度節(jié)制,導演在視聽語言上的苦心營造,同樣可以用冰山原則來解釋!侗O(jiān)護風云》最值得稱贊的是對畫外空間和畫外聲音的使用,這些“看不見”或“聽不見”的畫外元素,比實拍有更加震懾人心的效果。
對畫外空間的營造上,最具代表的是大女兒在廁所內的一場戲。這是一個兩分鐘左右的慢推鏡頭,畫面的主體只是女孩的鞋子,通過落在地上的藥盒和女孩的一系列動作,可以判斷出女孩正在驗孕。而后女孩啜泣不止,觀眾凝視的是這雙越來越近的鞋子,在這一壓迫的凝視之外,引發(fā)觀眾想象的,不僅是女孩一系列的肢體動作,還有她此時此刻的神情以及心理狀態(tài)。聯系女孩之前之后的表現,這一事件會生發(fā)出更多意味。
在電影尾聲對畫外聲音的運用,則制造了驚悚駭人的心理效果。長鏡頭聚焦在相互依偎的母子,畫面外則是行駛的汽車聲,電話聲,電梯運行聲,腳步聲,砰砰砰愈來愈響的敲門聲。寂靜夜晚,灰黑室內,這些畫外聲音愈發(fā)清晰,隨著聲音的逐步逼近,緊張驚悚的心理效果也越發(fā)強烈。
電影的主角是有家暴史的父親,而全片卻并沒有直接展現毆打這一暴力過程,它所表現的是暴力行為造成的后果。片中幾場父子在車中的對話戲令人印象十分深刻,導演多次用大特寫表現小男孩的表情,緊張、害怕、極度恐懼。當小男孩說出“我不想看見你再打媽媽”時,父親殘暴的一面終于浮出水面。在大女兒的派對上,一開始她言笑容洋溢,接到父親的短信后,神情大變,慌張凌亂。登臺唱歌后,一眾親友合唱起舞,歡樂喧鬧,她的眼睛卻一直緊盯著人進人出的大門。對于父親的恐怖情緒,于此可見一斑。
這場家庭暴力的最大受害者,心理備受摧殘的小男孩,他心中的巨大心理陰影,是電影引發(fā)出的,對這一社會問題的反思。畢竟,小小心靈已種下惡魔,他的成長才真正令人擔憂。
回到大女兒廁所驗孕那一場戲,得知自己懷孕后的女孩啜泣不止,既是驚喜,不無隱憂。自己尚未從家暴陰影中走出,這一來得過早的孩子,究竟如何應對?她最為擔心的,是家庭陰影的繼續(xù)蔓延。雖然壯如大熊的父親被警方制服,家庭暴力,這一不安因子依然在繼續(xù)滋蔓。
03
有性格缺陷和家暴傾向的男主,在爭取到兒子的監(jiān)護權后,懷著最大的善意開始,卻以最糟糕的舉動結尾。在家人的不信任、不包容和不接納下,一步步地失去對自己的控制,最終把家暴推向了極致。
雖然導演在采訪中表示影片是要反映一個在開放的社會眼中的好人是怎么在封閉的家庭中表現為一個惡人的。但從影片中體現的來看,是更本質地反映了現實社會中人的交流困境,尤其是有性格缺陷的人。
影片把這個交流困境放在了本該親密無間而但現實是已經分道揚鑣的一家人中。爸爸媽媽兒子女兒都不同程度的存在著性格缺陷,都是以自我為中心思考問題的人,缺少了對他人的同情心和同理心,大概只有尚未成年的兒子還稍好一些。
爸爸其實想要復合,但面對欲交流而不得的困境,父親只知道以暴力來發(fā)泄,并且甚至還希望用暴力的手段來找到沖出困境的出口。對此母親根本就不愿交流,對之以不見面不說話不理睬乃至連兒子都讓你找不著的的冷暴力,已成年的女兒則是以事不關己的冷漠逃避來應對,無處可逃的未成年兒子就只能用一再的謊話來應付了。
影片宣告了用暴力解決交流困境的失敗,也表現了應對家暴問題中社會的法律干預、家庭成員采取的冷暴力敵對、冷漠逃避、或謊話逃避等等,統(tǒng)統(tǒng)的失敗,這些手段,最終都是加劇了家暴,反而把家暴推到頂點。因為,這些手段都沒有針對上影片中家暴產生的真正原因——缺愛的交流困境,反而是加劇了這一困境。
影片最終也并沒有為此找到出路,最后兩扇門的關攏意味著交流的徹底封閉。
04
電影沒有過多的鋪墊,一開場就單刀直入。米里亞姆和丈夫安托萬·北松婚姻破裂后,她向法官提出申請,內容是爭取12歲兒子朱麗安的獨立撫養(yǎng)權。開頭的這場聽證戲長達十分鐘,直白平淡的對話,簡單而致命。最終,米利亞姆獲得了這場監(jiān)護大戰(zhàn)的勝利。但真正的“戰(zhàn)爭”,這時才真正拉開帷幕。
安托萬的身份是丈夫,也是父親。但很明顯,他管理不好自己的情緒。安托萬就像一道易煮的菜,溫度稍微升高,不用花多少timing,就輕快地抵達熟透的閥值。因此,也就很容易越界。在片中,安托萬就是這樣一個角色。稍微一點風吹草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就開始暴怒,動手動腳,很少會去考慮別人的想法。不管面對的是自己的妻子,亦或是兒子,他都不曉得分寸的重要。
只有在周末,安托萬才能得到兒子朱麗安的撫養(yǎng)權。一開始,他還處于很tender的狀態(tài),會主動關心兒子的近況,但當他想要進一步通過兒子了解妻子的近況,譬如住所,去哪里,為什么不接電話之類的信息卻得不到兒子的回應,他就開始聲嘶力竭,陷入失控都狀態(tài)。所以這也變成了一種惡性循環(huán),兒子對父親抱有的是恐懼的心情,接受父親的監(jiān)護,周末去父親那過夜,和父親獨處,這些舉動都不是出于自愿,而是因為害怕才選擇的妥協。
我想可以這樣理解,安托萬一直想要爭取的撫養(yǎng)權更多不是出于責任,而是一種有點扭曲的自我證明。此時的他處于失業(yè),還沒從事業(yè)低谷期走出來,家庭關系又經營的一塌糊涂,簡而言之,這是一個生活上十分不如意的loser。
loser總是急于證明自己的存在感,但當一個人一無所有時,暴力和憤怒就成了“無用之人”的發(fā)泄方式。就像安托萬的父親說的那樣,你總是把一個東西搞砸。當安托萬的母親無意識說到朋友在公車上見到朱麗安。而地點并非朱麗安原來住址使,安托萬再次被激怒。他會不爽,是因為他人的行為軌跡超出了他的自有邏輯,說穿了,他從頭到尾care的只是自己可憐的自尊,即所謂“父親的形象”。他憤怒的起因,幾乎無一例外,是在自己的父親形象受到損害時。這樣的破裂對安托萬來說,無異于一場巨大的恥辱。
當他發(fā)瘋似的找到妻子的公寓后,上演了一出苦情戲,一邊痛哭流涕,一邊渴求妻子重歸于好。我想,一個完整的家庭形象對這樣擅長暴力的男人太重要了,一旦脫離了和諧的家庭關系,他就無計可施,無法以正統(tǒng)的“父親形象”示人。他其實比誰都清楚,憤怒和暴力并非解決方案,但性格上的敏感和脆弱,使他總是走極端,以傷害他人為代價。
這并非為他的妻子米里亞姆開脫,她自然也有問題,不懂得化解家庭的緊張關系,也很少去給予兒子關懷。她對丈夫的怨恨很大程度是由兒子去替她承受,因為她拒絕跟丈夫的任何溝通,導致安托萬只能將怒氣傾瀉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最慘的莫過于兒子朱麗安,他就像巨無霸里的牛肉切片,上面是油膩的芝士,下面是苦澀的生菜,在父母的失敗婚姻中,他徹底成了困獸之斗。這不禁讓人想起了《無愛可訴》里的小男孩,在父母吵架的夜晚,他因為害怕哭泣聲太大而躲在門后,憋著氣小聲啜泣。
孩子總是要為父母所謂“破碎的心”來收拾爛攤子。
某天半夜,情緒徹底崩潰的安托萬拿著父親的獵槍跑到妻子的公寓,瘋狂地敲門,踹門,要求溝通。顯然,鏡頭里的這個中年男子,心理閥值徹底爆表,只有復仇,才能重奪自己的權威。最可悲的地方在于,一個感情上的超級loser在使用暴力上卻十足地游刃有余。
這種自私,令人不寒而栗。
電影在米利亞姆和朱麗安獲救后便戛然而止,留給了觀眾無限想象空間。
導演細心地安排了許多伏筆,使得最后高潮的到來幾乎有了一種呼之欲出地效果。希區(qū)柯克式的懸疑驚悚,半夜運行的電梯,狂躁地門鈴聲,走廊的亮燈,這些元素無限放大了暴力的恐怖色彩,精準地展現了一幅家庭關系的橫切面:婚姻之殤。
這部片還有一個地方令人印象深刻:全片沒有任何配樂。在定格鏡頭的搭配下,顯得十分冷靜,客觀,這非但沒有削弱,反而加強了情感的推動。這大概是令我驚訝的原因:完全看不出是一部處女作,澤維爾勒格實在是前途無限,在我看來,這比多蘭屌了不知道多少個lev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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