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父親讀后感(一)
其實在此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張大春是誰,也決不會主動去找本這樣的書看,很膚淺吧。但這是個契機,忽然間讓我開始有了探究我的父親的沖動。有人推薦了這本書,父親節(jié)前一天亞馬遜訂購,父親節(jié)當天就收到了書,很應(yīng)景兒。
我自然沒有張大春先生那樣的底子那樣的經(jīng)歷,也沒有那樣龐大的家族可以追述,王家?guī)状鷨蝹鞯募拍屛覀兌既旧狭斯掳恋膲拿,但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掂的清的,我寫不出那樣充滿歷史厚重感的文字,無法表達所謂家族的歷史,不知道那一代一代的先人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命運然后將血脈延續(xù)至今,不知道他們曾經(jīng)受的苦難獲得的榮光,也許有一天,我會去尋找會去探究,但現(xiàn)在,我只想談?wù)勎业母赣H,談?wù)勥@個我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給與我生命的男人。
對于父親,我從來都吝于表達,不僅是對這個字眼,還是面對著父親本人。大部分的說法是父愛是沉默的是深沉的,父親總是不善于表達,卻又在你的背后以他的方式默默愛你。是這么樣的嗎?我不知道。
印象里的爸爸總是可以和別人談笑風生,但是面對我的時候卻沉默寡言。特別是他出事生病之后,脾性完全改變,陰晴不定異常暴躁,我們之間更是鮮少交流。每次回家我必定是老遠先喊上一句,媽,吃飯的時候看電視的時候逛街的時候,我總是對著媽媽講個不停,他坐在那里成了可有可無的擺設(shè),我也一直不知道父親之于我的意義。有幾次發(fā)狠說,我以后絕對不要找我爸這樣的男人!有時候媽媽裝作無意的提起,說,你才是你爸最疼的人,你小時候,他工資就那么點兒,但全用來給你買了玩具和進口奶粉,你是咱們院第一個擁有小自行車的人,還有機器人、積木……我總愛故作生氣的回說,怪不得我長不高,原來你不是母乳喂養(yǎng),光讓我吃奶粉了。話題岔開后,心里暗暗想,反正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那些遙遠的回憶,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
所有見過我的人都會說我是個好脾氣的姑娘,開朗又活潑,很好相處。我可以和任何一個人侃侃而談從東說西,可以原諒別人的過錯乃至背叛,可以輕易地對陌生人表達關(guān)懷送出溫暖,但就是對我爸,卻無法開口說出一個有暖意的字來。我逃避每一次和他交流的機會,逃避每一個走進他內(nèi)心的機會,每次都在心里安慰自己,這樣就可以了,這樣平靜的過下去就可以了,我不必被他了解,也不必再去了解他。所以才在他喝醉酒吐露真情的時候,裝作無動于衷;所以在那未接通的預(yù)備祝他父親節(jié)快樂的電話中,迅速掛斷;我就是這么懦弱啊,用命運的錯懲罰著爸爸,也懲罰著自己。我的爸爸有什么錯呢,他只是在男人將要大展宏圖的年紀病殘了,從此,一蹶不振。
那個時候,最害怕的應(yīng)該是他自己吧?養(yǎng)傷的日子里,面對著早已不再是自己的世界,無所事事的消耗著男人的尊嚴,各種冷漠背叛,他不知道自己以后還能干什么,還可以庇護自己的妻兒嗎,還可以和兄弟們痛快喝酒嗎,再也不能意氣風發(fā)再也不能對酒當歌,漸漸的他學會了用偏激用憤怒對抗這世界的殘酷,爸爸,是這樣的嗎?因為你害怕,你不知道該怎么辦,你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別人憐憫的目光,你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朋友的背叛,你的自尊不允許向旁人展示自己的軟弱,所以才更加強硬的嗎?爸爸,是這樣的嗎?
我第一次產(chǎn)生上面這些想法,存在這些疑惑,已經(jīng)是二十多歲的年紀。那年我大三,打著考試的幌子不回家,實際卻在學校附近四處溜達玩樂,聽媽媽電話說我爸從北京回來會經(jīng)過鄭州也沒放在心上。有一天剛跟同學在外大吃一頓后,天忽然下了暴雨,打著傘悠行著看未帶雨具的路人的窘相,忽然一個著急趕路的行動不便的人闖進我視線中,走路一歪一斜一個趔趄差點滑倒,衣服被雨澆透了,也無法像旁人那樣狂奔,他的焦急就那樣一點一點滲進我的心里,看著那個濕透的背影,我竟然不敢向前一步用傘為他遮雨,但他是我爸啊。差不多用哭腔跟我媽通電話,質(zhì)問她為啥我爸在我學校附近都不告訴我。我媽說,你不是馬上要期末考了,你爸怕耽誤你復習,就在你學校附近找了個酒店住下,辦完事就回來了。那一刻我羞愧難當。后來去看了爸爸后,他見到我并不吃驚,也并不解釋為何沒有找我,只是淡淡一句你來了。然后爸爸坐在桌前,我坐在床邊,他邊寫邊口述,讓我為他編輯短信發(fā)給一個久未謀面的朋友,那條短信真長啊,反反復復改了好多遍,可是我一點也沒有覺得不耐煩,窗外的雨還在嘩嘩嘩下著,空閑的當兒我看著他伏案的背影,看著他早已發(fā)福的身體,就是在那時候,忽然開始理解忽然開始釋然忽然開始長大。
我記起我打小就開始似懂非懂看的紅樓夢、三國演義、飄、儒林外史全來自爸爸保管的書箱子,那箱子為我打開,里面有比我年紀大的人民文學、星星詩刊、列寧文選,還有爸爸年少輕狂時留下的日記;我記起我剛開始學英語的時候,爸爸特地從鄭州為我買的卡通英語本,讓班里同學很是羨慕;我記起每一次需要跑腿需要外出買東西時,爸爸總是阻止媽媽對我的差遣;我記起高考時自己考了那么垃圾的分,一向暴躁的爸爸竟然少有的什么都沒說,任由我將復習資料撕個稀巴爛再扔進火堆;我記起爸爸和媽媽仍然興沖沖的送我入學,為我打點行裝,他甚至勸我不要在宿舍墻壁貼周杰倫,要好好學習,他說。然后在我已經(jīng)畢業(yè)了幾年后,有一次他醉酒說,王茜,你考那學校真是不咋的,那是什么垃圾學校啊。終于,在最后,他還是對我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哪怕是不屑。但我知道了,他原來是對我抱有希望的,很大很大的希望。所以有天,他站在窗前,看著我的相親對象一行人,淡淡說出一句,沒有一個出眾的。原來,他認為他的女兒非常優(yōu)秀,值得最出眾的人。所以他斥責媽媽每日碎碎念著的我的老大難,說順其自然,緣分未到。
我很自負有時候固執(zhí)的不可理喻,我理想主義愛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我沒有耐心眼高手低,我愛吃甜食又能喝酒,()我對看不慣的人愛理不理不愿意妥協(xié),我好像對算命占卜這回事有一些天分……曾經(jīng)我多么討厭這樣的自己啊,討厭自己那么偏愛甜食討厭自己那么自視甚高,只因為這一切都源自我爸,所以我在外拼命修煉,拼命讓自己親切讓自己謙遜讓自己順從讓自己沒脾氣,讓自己漸漸沒了驕傲沒了原則。但我是多么像他啊,我多么像我的爸爸,我的身體里流淌著他的血液,我的一舉一動來自于他賦予的教養(yǎng),拋不掉扔不了,我像他,無可厚非,我叫他爸爸,我們是父女,一對不擅長表達愛意的父女,沒有撒嬌沒有擁抱沒有動聽的語言,一想到如果他撫摸著我的大頭說“女兒加油”,這場面反而讓我渾身雞皮疙瘩。我們沉默的相親相愛,這沒什么不好的,終有一天我們會互相了解徹底諒解。
我愛你,爸爸。
聆聽父親讀后感(二)
最初知道張大春先生,是由于武俠小說《城邦暴力團》。帶了本厚厚的上冊坐在毛概課的教室后排一頁頁慢慢地翻。翻到第二章《竹林七賢》便有一種怕被現(xiàn)在的自己囫圇吞棗的畏懼覆上心頭,于是打算擱置一段時間再讀。等著后來得閑,拿起的是那本看起來較薄的《聆聽父親》。
《聆聽父親》并非如你我所以為的是作者記錄父親教導的文字,而是張大春先生寫給妻子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的書。那時,作者的父親摔了一跤之后,便再沒能夠痊愈。作者問病床上的父親:“你看我是先讓你抱個孫子呢?還是先寫一本兒關(guān)于你的書呢?”其實這兩者沒有什么沖突,于是孩子在母親體內(nèi)逐日成長,那本關(guān)于張大春先生家族記憶的書被也一字一句寫了起來。
作者在書中多次或明或隱地問過自己為什么要寫下這些。有人說這是一部家族史,而我覺得“史”這個字眼太過于正經(jīng)而完滿了。此書中有作者從父輩們和奶奶口中聽來的家族故事,有張大春先生自己的經(jīng)歷,還有作者對尚未出生的孩子說的話……對于那些家族故事,作者發(fā)揮了自身小說家的才能將其潤色修補,使呈現(xiàn)于人前的記憶活色生香,成為一段段連綴而細致的文字。臺灣作家朱天文說:“第一次他收起玩心不折不扣比誰都更像一位負責的父親。第一次他不再操演他一向的主題——真實/虛構(gòu)。”
在《我往何處去》那一章的結(jié)尾,作者對父親說:“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說那些老家的事了,聽起來很煩吶——走開啦!”當初這樣無情地拒絕著父親繼續(xù)懷舊的作者,為什么又要將自己曾聽來的那些都記錄下來呢?當作者料到自己的孩子最初可能對這些并無興趣,又為何仍要寫下這長長的十多萬字呢?是否如那些憂心捍衛(wèi)著祖家這種象征的人所言,“它是根,它是來歷,它是飲水當思之源,它是不容踐踏遺棄的記憶”?
年輕時的作者和朋友胡謅,說自己要寫一個童話,講一個小和尚從寺里逃出來,走了很遠的路去天邊看大月亮的故事。他說他沒能寫出那部童話,但因為孩子的即將到來,而“一個字、一個字地開始思索那個想像的我是怎么一回事”。
記憶也許過于龐大而繁復,有時橫沖直撞地進了腦子,讓人不得不去回想與咀嚼。
于是他娓娓說起自己被母親托付在雜貨鋪所體驗到的迷失,說著從祖輩傳下來的的含有訓誡意味的故事,說著自己死在遠方的朋友……也說父親的莫逆之交,說父親對春聯(lián)一年比一年深的孤憤嘲誚,說父子二人合唱的《二進宮》,還有父親在病倒后聲聲嘆著的“老天爺罰我”
直至最后第二章作者才終于直接地道出他寫這本書的用意:是祖輩抗拒被牽引到陌生所在留下的痕跡令他著迷。書寫的過程是作者嘗試著去理解父親等祖輩人的過程,也是作者不斷地質(zhì)問著自己并摸索著去回答的過程。
他寫道:“我現(xiàn)在每年作一副春聯(lián),發(fā)現(xiàn)自己家門口老有父親走過的影子。”昔日見聞的一言一行,便是在回想和咀嚼中也如作者坐在父親膝上聽的章回小說般有了打動人心的力量。
我也想起了很久以前從家里人那里聽來的一些事。奶奶說她的姐姐出嫁時,嫁妝擺了一整條街,奶奶的二哥便在嫁船里撒了一泡尿,哭著說家都要被阿姊搬光了。還住在老家時,爺爺從杭州回來便上吐下瀉,奶奶舉起馬桶蓋嘭嘭嘭地敲了三下竟什么事兒也沒有了。當我高考前頭疼著名著沒有看完題不會做時,爸爸說他上學時每天和同學輪著講《三國演義》,誰接不上就要挨罰,以至于現(xiàn)今好多情節(jié)他還能張口就說。也想起我小時候描著奶奶家雕花大床上的紋理,一玩就是一整個下午……
我的祖輩們不常講起以前的事,很可惜我能聽到的家族記憶并不多。
若問我為什么會記得這些,我跟你說說書里的一段:“我曾經(jīng)指著那‘海底’問過我父親:那是什么書?我父親說:胡扯八蛋。那奶奶為什么喜歡看?人都喜歡胡扯八蛋。”
若問我記起的那些有什么意義,我家又不是同人家那樣的書香世家。很抱歉,我也不清楚。只是隱約覺得,那些我聽過的或是沒聽過的事,那些記起或是記不起來的事中,也存在著一些并不如想象中那么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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