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艾寶泉同志,中共黨員,生于1943年,卒于2001年,享年58歲。在我的印象中,我的父親是一個才華橫溢的人,66年畢業(yè)的本科生,在當年是比如今的博士還要稀缺的人才。他精通書法、音律,羽毛球打得非常棒,還學過一點傳統(tǒng)武術,可謂多才多藝。但他的一生卻并不輝煌,充滿著時運不濟的滄桑與無奈。盡管如此,他卻仍然用他默默無聞的短暫一生,向子孫后輩展示出了一個普通黨員是如何在絕境中奮進,在絕望中撐起希望的偉大形象。堅如磐石的信念,厚重如山的品質,就象一面旗幟永遠在樹立在我面前,激勵我追隨父親的腳步砥礪前行。以下記敘我父親生前三事,以父輩的悲壯,來紀念得來不易的盛世中華70周年誕辰。
第一件事,發(fā)生在1966-1968年間,當時我父親大學剛畢業(yè),本待天驕展鴻圖,卻哪知雨打風吹。國家有令,當屆畢業(yè)生一律暫不分配,下放勞動鍛煉三年。在西去的列車上,管制人員口中說辭,從此自已等人就叫臭老九了。勞動鍛煉的另一種說法,就是勞改。本以為這就是真相,當時怨是有的,但是并不后悔,因為他們去的地方叫作青海金銀灘-核武器研制基地。作為當時少有的工科大學生,那里需要我們,我父親后來這么對我說,F(xiàn)在的人們,真的能夠明白什么叫作為了祖國甘愿奉獻生命嗎?當時那群人們就是真明白。他們去了馬上就面臨一個選擇,是否報名參加開采與提煉鈾礦的敢死隊?當時條件有限,能懂得并操作那些精密設備的人不多,而系統(tǒng)學習過各類工業(yè)設備的大學生,正是最好的人選。扎實的學業(yè)功底讓他們清楚地知道,當時的防護水平有多差,此去九死一生?墒悄阒绬?他們全都報名了;貜闹羞x取了部份人員,據我父親講,參加開采的那隊人,后來大多死于40歲左右。我父親在提煉組,算是活得長的。這何嘗不壯烈,何嘗不偉大。后來每次看到介紹兩彈員勛,說到當年的艱辛,我都想起這背后同樣艱辛卻不為世人所知的人們,我的父親就是其中一員。所以我堅定地相信,祖國現(xiàn)今如此多的偉大,其背后必有更多沉默的犧牲。我們如今的安全與富足,都是有眾多高貴的人們,用他們風華正茂的生命換來的,只是我們大家未必知道,未必能真切體會。
第二件事,發(fā)生在1976年,我出生那年。我父親因為早年有核基地相關工作經驗,所以后來回到四川參加建設重水工廠。重水是核反應堆的減速劑,生產過程高危劇毒,我父親當時是劇毒原料車間的主任。那年車間發(fā)生重大事故,劇毒原料泄露,眼看將造成重大傷亡,我父親說他當時喊了一聲,共產黨員跟我上,然后7名同志沖入險境,他們關閉了松動的閥門,然后點燃了泄露的氣體。所幸泄露量不大,他們7人身負重傷,但都活下來了。我父親腳部被腐蝕,最終失去了一個大拇指和全部的指甲。后來我問父親,你那是自殺呀,你就不想想我媽,想想我?我父親說,當時沒想那么多,但如果再來,還是會上,共產黨員不上誰上?這個說法,一度被好多人說成是很假,但我知道,它不假,它真實發(fā)生過。所以我相信,不管有多少腐敗、陰暗存在,但始終會有更多的黨員以生命在證明自已對祖國的忠誠,他們的故事并不動聽,但卻讓人難以忘記。至少,有我銘記。
第三件事,發(fā)生在1995年,那年我父親檢查出了癌癥。當時他所在的工廠倒閉,他提前退休卻閑不住,到了一個鄉(xiāng)鎮(zhèn)小廠擔任技術顧問。身患絕癥的他,卻并不好好休息,一直在搞一個設計。我問他在干什么,怎么這么不愛惜身體?我永遠忘不了他當時看著我的眼神,在常人想來身處絕望中的他,眼神中透露出的卻滿是希望,他問我知不知道1986年美國挑戰(zhàn)者號航天飛機發(fā)射事故,起因是一個密封環(huán)技術上的問題。他說他在這個技術方面有長期的研究積累,設計的這個密封技術說不定可以解決類似的問題,這樣那個小廠就可以起死回生,那一百多個兄弟就可以不用下崗了?粗諠u消瘦的身體,我努力忍住不讓自已哭出來,直到有一天他和我說,他堅持不住了,他已經盡全力了。
我的父親離開了我,他的一生渺小又偉大,平凡卻無愧。我記住了我父親的三句話,和大家分享。第一句是,勞動最光榮。第二句是,共產黨員不上誰上。第三句是,對得起良心,對得起祖國。謹以此紀念偉大的祖國誕辰70周年,愿祖國人民幸福安康,愿父輩的旗幟永遠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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