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一段歲月的煙火,打開是百味的人生。
――題記
一
民以食為天,炊具自然也日新月異,F(xiàn)今雖然有智能電飯鍋或高壓電飯煲做飯,方便了不少,但我更留戀木甑子蒸的飯,有一種獨特的、淡淡的歲月沉香揉雜于其中。
小時候想吃甑子飯幾乎是一種奢望,只有逢別人家婚喪嫁娶,或哪家大擺壽宴時才能吃到。
因為那時農村土地才包產到戶,糧食產量很低。記得當時有一句順口溜“種地畝產三百斤靠力氣,五百斤靠肥料,八百斤靠科技”。那時畝產大概也就五百斤左右,除去給爺爺的細糧,能剩下的米糧就很少了,父親母親做飯時常搭配一樣粗糧,這樣一年的口糧才能接攏。
那時我們并不懂經濟的拮據,捉襟見肘的日子常有,可我們總盼望著吃席。既使在那個年代,我們老家也有一種風俗,無論哪家過壽或娶兒媳,都會有十大碗的宴席,炒菜在外。大鍋大灶,置上木材旺火,幾個小時的云蒸霧繞,到現(xiàn)在想來,那種香氣也令人口水直流。竹蒸籠特有的淡香和蒸菜的香料在這水深火熱中升騰、環(huán)繞,早巳融為一體,一陣風吹,香氣撲鼻。而宴席做飯的炊具是木甑子,幾十桌的宴席一個大木甑子蒸繢吹姆掛補懷粵恕
做甑子的材料有椿芽木和柏木兩種之分,椿芽木做的甄子香味更濃一些,既使在各種佐料炒出的美味佳肴面前,它也不會失香。而柏木甑子香氣很淡,但經久耐用。
木甑子上大下小,全采用立板鉆孔串連而成,不會用膠水黏合,用兩道至三道篾箍即可,讓木甑子在碰撞的情況下也不會散形。篾箍是選隔年青的毛竹制作,這樣的篾條更有韌勁。里面的篾搭子作工更考究,篾條需經過蒸煮,經過熱脹冷縮處理,再過云刀去其棱角,然后編出的搭子,飯粒也不粘底了。
那時做席大多數都用椿芽木的,只因香氣襲人,也許,正如聞香識人之故吧。大口大吃肉,大碗大碗喝酒。最后再盛下一碗香噴噴的米飯,那種芤庾勻晃摶匝員懟
二
記得八十年代中期,日子開始有所好轉,家庭副業(yè)使家里煥發(fā)出了新的榮光,父親請木匠到家里做了一口小木甑,我自然高興得手舞足蹈。
甑子是柏木做的,父親說經久耐用,當時我還是不能理解父親為何不用椿芽木作,因為那種更香呀?父親只淡淡的說了一句“識其表而不知其內,誰解其淡?”
我覺得愛看古書的爺爺也不會這樣跟我說,因為他會把事物的原理闡述得很清楚。故,我當時對父親的作法也嗤之以鼻,不以為然,沒放在心上。
母親遺傳了外公的基因,做得一手好菜,因為外公在當村支部書記之前,就是附近有名的廚子,母親從小耳濡目染,也學到了不少。有了甑子,母親在蒸飯時偶兒也會蒸上一兩道我愛吃的蒸菜,譬如燒白(梅菜扣肉)、夾沙肉、粉蒸肉等。甄子蒸出的飯一粒是一粒,不像其它鍋作的飯,要么很黏,要么很硬,甑子飯適合作蛋炒,當每一粒米飯都裹上了蛋汁,生姜、小蔥入鍋,加上些許鹽,一盤炒飯就大功告成了。你可以再在旁邊放上一碗米湯,因為米的營養(yǎng)成份很多在米湯里,時不時喝上一口,自然沁入心脾。但更多的日子是素菜相守,母親會把一道看似極其平常的素菜作到極致。譬如涼拌三絲、涼拌折耳根、小蔥拌豆腐。有這些菜墊飯,也不亞于吃肉的日子。
有些味道也許要到一定的年齡方可明白。自從我遠離故鄉(xiāng)后,我對甄子飯的思念與日俱增,或許那里有故鄉(xiāng)的味道,家的味道,母親的味道。
而立之年,我風塵仆仆地回到了故里,讓母親給我作了一次甑子飯。我不讓母親炒肉,炒了幾道素菜,不加任何佐料,只放油鹽。或年受素食者的影響,我之前也有過體驗,當沒有佐料后,菜根自然的清香味就出來了,我只是還沒體驗過木甄子飯與素菜的絕配。
當母親把蒸好的米飯盛上,菜一一上齊時,我沒有急欲動筷子。微微閉上了雙眼,那種集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的云水之氣帶著柏木的淡淡香味縈繞于鼻間,菜根香縷縷如煙,此感覺讓身子一下變得輕了,感覺徐徐升起,尤如登仙之境。
睜眼,飯還是飯,菜還是菜,我恍然大悟,對于父親那句話的含義似乎明白了不少。人生太多的粉飾和欲望掩蓋了生活的本真,故,難知其真,難聞其味。人生,更多是平平淡淡,一本書,一杯茶,一簞食,一瓢飲,又何陋之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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